綿延18代,傳承400余年,菏澤趙樓趙氏是一個把牡丹文化融入血液、刻進基因的“牡丹世家”。自明朝洪武年間,趙氏先祖遷至菏澤趙樓,恪守“種花為業不為俗,賣花為業不為貪”的祖訓,充分利用菏澤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和牡丹資源,經過一代代人的不懈努力,使牡丹產業內涵不斷豐富,外延不斷擴大,影響力不斷增強。
近日,記者走進牡丹區牡丹辦事處趙樓社區,探訪這個傳承400余年的“牡丹世家”。
從秦嶺采集牡丹種苗
“我們趙樓趙氏致力于牡丹產業發展的歷史,可以上溯到七世祖趙瑞波。”7月12日,牡丹專家趙孝慶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,“到我是第二十四世,前后延續18代,傳承400余年。”
趙孝慶寥寥幾句話,便勾勒出趙樓趙氏這個“牡丹世家”綿延不絕的傳承脈絡。據其介紹,1596年,趙瑞波的弟弟在山西平定州做知州,趙瑞波去看望弟弟,由于條件艱苦便一路行醫賺取生活費用。從山西返回的時候,他一邊行醫一邊采集中藥材。路過秦嶺時,他采集了大量牡丹苗和種子,費盡千辛萬苦帶回菏澤,豐富了菏澤牡丹品種資源圃。那時洛陽經金、元兩代戰亂的洗劫,牡丹陷于衰敗,幾乎絕跡,但在鄉間,卻還保存了二喬、姚黃、魏紫等十多個上色品種。他又不辭勞苦,長途跋涉,去洛陽取回十多個新品種。
篳路藍縷,以啟山林。在一代代牡丹花匠的努力下,至明代,曹州牡丹甲于海內。據明萬歷蘇毓眉著《兗州府志·風土志》曰:“古濟陰(曹州)之地,物產無異他邑,惟土人好種花樹,牡丹、芍藥之屬,以數十百種。”曹州牡丹的興起,對整個中國牡丹的發展影響巨大,曹州成為中國牡丹最大的栽培中心。清代蔣遷錫在《古今圖書集成·職方典·兗州府部》載:“嘗考牡丹,初盛于洛下(即洛陽),再盛于亳州,至今亳州寂寥而盛事悉歸曹州。”從明至清,曹州都是中國牡丹栽培中心。
趙樓村民中至今還流傳著趙瑞波兩下秦嶺尋找牡丹的故事。“牡丹就是趙樓的根。”廣大趙樓村民對牡丹總有一種難以割舍的情懷。
趙孝慶在講述趙樓歷史
蕩氣回腸“邦寧紫”
在曹州牡丹園西大門南側,有一處不太醒目的建筑,這里便是趙樓牡丹研發中心。左側墻上,懸掛著一幅幅圖片,仔細查看,全是菏澤趙樓歷史上出現的著名牡丹專家,有照片也有畫像。右側墻上,則是對趙樓、趙樓牡丹歷史的記述。
記者注意到,左側墻上有這樣一幅圖畫,畫中籬落疏疏、柔梢披風,籬笆墻內,一名中年男子手持花鋤在侍弄牡丹,旁邊放著兩只木桶,應該是用來為牡丹澆水的。這名男子便是趙樓乃至菏澤歷史上著名的牡丹花師、花商趙邦寧。“趙邦寧是趙樓趙氏九世祖,‘邦寧紫’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。”趙孝慶說,趙邦寧生于清朝道光年間,是曹州著名的花師和花商。
相傳,趙邦寧天資聰穎,喜弄花草,尤擅牡丹,很快便成為遠近聞名的牡丹種植能手。他心向于牡丹新品種的研發,當聽說東海邊嶗山上有好牡丹后,便毅然步行前往尋求。趙邦寧找遍了嶗山的大小山頭卻無所獲,不禁心灰意冷。就在即將放棄之際,趙邦寧忽然發現,在嶗山一條小河邊的茅屋旁有一棵奇特的野生牡丹:正紫色的花朵,暗紫色的花莖,彎彎曲曲的黃蕊,好看至極。趙邦寧決心將這棵牡丹移植曹州老家,豐富家鄉的牡丹種植品種。
趙邦寧將牡丹連根帶土一起放入花盆,連夜趕往曹州老家。為了不讓牡丹受到損害,他一直用手緊緊抱住花盆。由于路途遙遠,疲勞過度,趙邦寧半路昏厥,跌倒在地,花盆因而摔碎。為了不讓牡丹再受磨難,趙邦寧就地栽植并搭建了茅草屋,日夜守護不肯離開半步。
一年之后,久盼趙邦寧未歸的老管家帶著口糧前來尋找。經過長途跋涉,最終找到一位當地百姓。一問方知趙邦寧因為勞累過度,已逝去多日。老管家傷心欲絕,只能把寄托著趙邦寧心血的這棵紫色牡丹帶回了曹州。
這個故事,雖然凄婉動人,但只是一個民間傳說。歷史事實是,趙邦寧走南闖北,四處銷售牡丹,在此過程中,不忘搜羅牡丹名品。他到北京賣花時,用曹州牡丹、木瓜、耿餅換回數棵牡丹名品,然后精心栽種到自家花園中。幾年后,他用交換回來的牡丹種子,栽種出兩棵牡丹。一棵命名為“黑花魁”,后人為紀念趙邦寧為這棵紫色牡丹付出的辛苦和代價,便把另外一棵牡丹命名為“邦寧紫”。這棵牡丹隨后繁衍盛開,遠近聞名。邦寧紫,花初開紫紅色,盛開淺紫紅色,瓣邊粉紫色,皇冠型。
“趙邦寧有一個同輩兄弟,叫趙邦瑞,也為菏澤牡丹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,他用菏澤的耿餅、木瓜、山楂等,到北京極樂寺換回牡丹品種。”趙孝慶介紹。
酷愛牡丹,終生未娶
“我在研究中國牡丹發展演變史的過程中,通過一個偶然的機會獲得了這部《桑籬園牡丹譜》手抄本。”4月18日,《桑籬園牡丹譜》重返故里,菏澤著名青年學者、北京城市學院教授榮宏君高興地說。據了解,《桑籬園牡丹譜》成書于清朝道光八年(公元1828年),為菏澤趙樓花農趙孟儉所著。
趙樓歷史上著名的牡丹專家
趙孝慶介紹,趙孟儉是趙樓趙氏十七世祖,他以種植牡丹為生,結桑為籬,建起“桑籬園”。他一生酷愛牡丹,終生未娶,誓愿與牡丹相伴。后來,趙孟儉在他人幫助下編成了《桑籬園牡丹譜》,該書共收錄130種牡丹。令人遺憾的是,《桑籬園牡丹譜》成書后,一直沒有刊刻發行,而是以手抄本的方式流傳。正是由于這個緣故,《桑籬園牡丹譜》已失傳多年。2021年,榮宏君在研究中國牡丹發展演變史的過程中,出于學術研究的嚴肅性,四處搜羅歷代牡丹專著,走訪了各大牡丹名園,采訪了多位牡丹專家。在此過程中,他通過一個偶然的機會獲得了一部《桑籬園牡丹譜》手抄本。
當時,曹州府主考官馬幫舉,曾為《桑籬園牡丹譜》作序。其中記有:“山左十郡二州,語牡丹則曹州獨也;曹州十邑一州,語牡丹則菏澤獨也。菏澤為郡為里,語牡丹之出,惟有城北之一隅。魯山之陽,范堤之外,連綿不斷十里,而其間為園為圃者,更不知凡幾,而冠盛一方。”
榮宏君帶回菏澤的《桑籬園牡丹譜》手抄本,抄錄于1942年“二月立春之日”,扉頁上標注著“松圃主人抄藏”,字跡清秀俊雅。粗略計算,至今已經81年,仍然保存完好。
4月18日上午,《桑籬園牡丹譜》座談會在菏澤市圖書館舉行。正當大家都將關注的目光投向由榮宏君帶回家鄉的《桑籬園牡丹譜》時,應邀參加此次座談會的牡丹專家趙孝慶輕輕地說了一聲:“我這里也有一部,請大家看看。”他邊說邊從包內掏出一本略顯陳舊的古籍。
“這部《桑籬園牡丹譜》我已經保存了半個多世紀,今天是第一次拿出來和大家見面。”趙孝慶說。“20世紀六七十年代,一天我外出回家,發現一群人圍在火堆旁,正將一件件‘舊物’不斷地扔進火里。”趙孝慶回憶,“突然一件熟悉的物品進入我的眼簾,那不是我家的《桑籬園牡丹譜》嗎,我急忙搶了過來。”趙孝慶回憶,這部《桑籬園牡丹譜》已經在其家族內傳承多年,之前曾經用來蓋鹽罐子。一部牡丹“秘籍”就這樣從毀滅的邊緣搶救了回來。
“趙玉田與趙孟儉同輩,是趙樓趙氏十七世祖。”采訪中,趙孝慶說,清道光年間,趙玉田繼承祖業,十九歲開始種植牡丹,直到白發蒼蒼還隱于花間,技術精湛。當時曹州府主考官馬邦舉酷愛牡丹,與趙玉田交往甚密,趙玉田九十大壽時,馬邦舉以“似蘭如松”四個大字壽匾相贈。這塊壽匾今天懸掛在曹州牡丹園內。
來源 | 牡丹晚報
牡丹晚報全媒體記者 | 姜培軍
編輯 | 吉吉